夢如印象,何止如此

2024 年 07 月 10 日   閱讀量:4.7萬+

文 | 何佳霖

當一位足具神性與慧心的女子落在人間,人們如何感知她的存在?如何解讀她對生活的態度與對藝術創作的奇思妙想帶給我們的某種啓示?我要說的這位女子是詩人夢如。印象是她近幾年的筆名。我總覺得“印象”聽起來有點剛硬。與她那意象萬千的詩情不太相符。與她那些濃淡風雅、大氣烟嵐的畫風相比更顯得單調局限。我說:你把筆名改爲“夢如印象”吧,這樣既承襲了你前半生的詩情深種,又有你當下與未來所可能展現的藝海淵緣。豈不一脉相承,相得益彰?她也曾欣然接納:夢如印象作爲筆名。這樣一來,筆名就有了更多的想像與命定符號。然而夢如印象,這個筆名就如一篇文章的題目一樣,讓我下筆更難上加難。意思是,此女子非彼女子也!

人們常說,畫虎畫皮難畫骨,印象恰恰是展現出骨架的清奇、氣韵、乃至在她的人品文品畫品都能感知她獨有的修爲與骨氣。

夢如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神在她心中有著絕對的地位。在她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一個人對信仰的執著,其力量會穿透種種障礙,從虛空到現實,從念想到具象都能理所當然地“信手拈來”。你可以見證許多奇迹出自她那雙纖細的手。她像一位美麗的魔術師,從少到多,從無到有,一件又一件的大大小小的佳作呈現在大家眼前。由此可見,她屬于勞動型的,付出型的,感恩型的,所以她如此豐盛。豐盛是神的恩典。即使如梭的光陰不能複返,季節却在她筆下熠熠生輝,時間的死物在她的叙述中又一次次復活。你所見的平凡在她眼裏都充滿著神的作爲。她崇尚與信靠的神似乎給了她足够的信念來支撑一切的奇迹發生。每一件意料中或之外的獲得都歸功于心中的基督。許多時候,在她面前,我那驕傲之心會悄悄退去。基督之光讓她的謙卑有著堅實的基礎。而這份來自于內心的感恩讓她時常活在感動裏。時常活在感動裏讓她看起來越來越美,越來越厚重。她也不吝嗇地把這份來自天上的愛分享出去,“愛出者愛返”。她就像6月的一朵大荷,高潔、溫潤、獨具一格,我爲我們當中有她而感到慶幸。

要肯定一個人的重要身份,必須是她才華能力的首要標志與獲取的成就。夢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詩人,這是毋庸置疑的。香港詩壇詩名顯赫的人不多,但她年輕時在詩歌創作上早有過人的表現與名聲,活躍在九十年代詩壇的詩人對她自然不陌生。尤其是女詩人,你更不能繞過夢如這個名字。就在她擁有了高光時刻,她却突然退出詩壇,一退整整18年。理由很明確,作爲基督徒,她要用足够的時間侍奉神。對于她的信仰,她拿出了生命中最赤誠的部分。神在她心裏遠遠高于她心中那些世俗的名利。那些一捅既破的名譽,那些過眼雲烟的獎項與內心的神更不能相提幷論。今天你看到她的積極向上,但對于名利,她曾經那樣决絕地放下過,這方面,我與她有著相近的經歷與體會,我能讀懂她今天的狀態。不管昨天還是當下却不是人人能够做到,于是心生敬佩,愛惜,更自嘆不如。遠離詩壇的18年,她經過了多少的跌宕與沉澱,幷在神的光耀下使她成爲一個勇敢而全新的人。這個全新的人,她已不僅是一位普通意義上的詩人。當她又重築文學夢的時候,她已具備激情與修養來擁抱這個世界。在她身上你看到一個垂暮的美女少年無懼歲月風霜盡顯生命的無限可能與美德。我提到的美德要超越普世概念上的理解,愛美是固然的,而懂得美却要一番深造和領悟幷不惜奉獻此生,才得以稱之爲美德。這份美德就像純淨的空氣和甘甜的泉水一樣,滋養著每一個相遇的靈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她是一把火,一棵樹,或一隻大雁?她的草原她的天空她心中馳騁著的那匹駿馬,前程如此廣闊。放歌吧,拿起你長長的號角,盡情地吹響它。

今天的夢如印象,已不是一個單一的詩人,在詩歌創作上,除了有感而發的心靈之詩,她又找到一個寄托情思的載體。她常常參觀一些畫家的畫展,閱覽及賞析更多的畫家作品。每個畫家都有獨特的故事與色彩語言。她以詩人之敏感去洞察畫作的意象與畫家所展現的技法與生命情緒。對詩人來說,詩心澎湃,境隨心走,無論你讀到的是她看畫有感的短文或賞畫題詩的短句,都是她借物咏志之作。這些作品已屬于二次創作。詩人和畫家在共同的畫面裏感受著琴瑟和鳴的妙趣。正如蘇軾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無論怎樣,在詩人眼裏,一加一一定大于二。每一首題詩就是“看山不是山”的不同維度審美。詩畫相交,落花流水,意象紛呈。豈一個好字了得。如古典中的“雙龍戲珠”的奇景异象,那是技法之外的叙事。如果一龍戲的是寂寞,二龍却戲出整個的星河爛漫。

不能否定一點,詩人與畫家的互動比往年更爲活躍,造就了前所未有的詩畫界的新氣象。許多畫家也樂意得到一些詩人的鑒賞題詩。夢如印象已是這方面的杰出代表。我想起一個智者說的一句話:“別人眼裏的你不是真正的你,而你眼裏的別人才是更真實的你。”這種反向的思維更大機率擊中人性的弱點。哲思與神性往往同時存在。夢如印象筆下的風景無一不彰顯作者的靈氣與才情個性。愛是她對創作的唯一底色。這使她成爲一束光和綠洲的作用,存在虛實與人神之間,這是不消停的世界不可缺的愛和橋梁。

詩者永恒,畫者穿越。夢如印象不止于爲其他畫家寫評題詩。她愛詩,她喜歡畫,她要成爲自己內心世界的畫者。她把詩的語言用在構圖上,在動靜之間注入自己的濃淡心情。也許她認爲她因仰仗神的恩典如願地成爲一個名副其實的詩人畫家。她最近畫了一張被蟲子吃出許多洞的幾片荷葉,我認爲那是她最好的畫作之一。我給它取名爲《被鏤空的時間》,我們回望過去那些無法拽回來的光陰,因爲她侍奉了神,神以百倍千倍的賞賜給她,時間在她手裏被無限放大,人家十年如一日地進步,她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的人。幾年當中,她的畫一幅接一幅地誕生。一幅“約櫃”的精工筆觸表現神性的榮耀。一朵“藍蓮花”塑造了屬于她自己的藍色的夢。一幅代表王者的“獅子頭”讓人不敢輕慢。從此,山嵐、霧都、流雲、日落、春花等都在她水墨裏留下了印記。我驚嘆她的初心妙手已自成風景。記得她有一幅畫,畫的是沙灘的一大片淺藍的潮汐,我爲她起名爲《抵達》,想必她知道我深讀了她的作品,竟也拍案叫絕。可以看出詩人對畫作內涵有著某種更深寄意。那樣詩人畫家與畫匠就有了一個本質上的不同。詩人畫家在作品表現中,詩意在技法之上,當然互爲補充更是完美。日子有功,她在意與技的融合與把握上已臻于嫻熟幷有著相當出色的表現。不愧于詩人畫家的雙重身份。

除詩畫之外,夢如對舞蹈的天賦也是讓觀賞者目瞪口呆,她在哪里哪里就是舞臺,音樂從有聲到無聲,毫不影響她的投入與表現。誰想到她畢竟是將近七十歲的人,舉手投足,宛如少女之飄逸,麗影綽約,尤其她的背影神韵,直讓人想起了曹植筆下那如夢如幻,如泣如訴的宓妃。真有曲終人不散的依依不捨。然而,我所說的夢如印象何止如此。

【作者簡介】:

何佳霖,香港女作家協會會長。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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