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雍年記》四十二:敬天法祖

2022 年 04 月 29 日   閱讀量:14.23萬+

文 | 張達

 

二零一九年二月四日:巫史傳統

今天是大年三十,早上六點,萬秀林表哥叫醒我,之後,我和喬碑哥哥一起挑著豬頭,前往“喔耶”祭拜“奶奶”。趁著漆黑的朦朧,期待著黎明。

“喔耶”之土地廟在半坡間,背靠一棵大樹,下方是懸崖峭壁,坡陡路窄,去年人們拓寬了道路,從馬路下去,好走了,並在土地廟前空架一方平臺,長九米、寬五米(寓意九五至尊),設有水泥防護欄,方便了祭祀活動。

人們在土地廟“奶奶”的四周起灶架鍋燒水,把豬頭放進開水中,然後提起來,放到土地廟前,敬獻給護佑萬民的“奶奶”,這就是“熟而薦之”的傳統禮儀與心靈敬畏。如此行為,《論語》多有記述,比如:“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於君,君祭,先飯。”

我不敢說,我們寨子的人如此祭拜“奶奶”是儒家文明的直接傳習,畢竟千百年來,識字斷句的人太少,閱讀四書五經的人少到幾乎為零,或者相反,按照李澤厚先生的“巫史傳統”,儒家文明恰好來源於巫術與祭祀,畢竟“奶奶”是人們敬仰的“人”。

比如,人們糾紛不清,難以明辨是非,無法判斷對錯時,總會想起“奶奶”,由她來決斷,矛盾雙方就一起來到“奶奶”面前,由一人用一把柴刀砍掉一只雞的雞頭,斷掉的脖頸即雞身指向誰,誰就錯,就理虧,就是無理取鬧的一方,必須認輸,而真理、正確就在另一方,而且誰都明白“奶奶”從不偏袒,從不營私,因為“奶奶”是大家的親人,有血緣關係,有情感交流,同在一個世界,活在人們的身上,平等對待眾人。

敬獻豬頭,人們在“喔耶”祭“奶奶”

這種敬天法祖的民間信仰與世界觀,可以用李澤厚先生的人道即天道的“一個世界”哲學來概括,還有他的“宗教性道德”。他在《兩種道德論》中說:“‘宗教性道德’本是一種‘社會性道德’。它本是一定時代、地域、民族、集團,即一定時、空、條件環境下的或大或小的人類群體為維持、保護、延續其生存、生活所要求的共同行為方式、準則或標準。

由於當時的環境和主客觀條件,這種‘社會性道德’必須也必然以一種超社會超人世的現象出現。從圖騰時代的動物崇拜到宗法社會的祖先崇拜,從多神到一神,從巫術到宗教,甚至抽象到哲學理論上,都如此,都強調世上人間的各種道德準則、人的行為規範、心性修養,本源於超越此有限人際、生活世俗的‘天理’、‘良心’、‘上帝’、‘理性’,正因為這樣,人群才懾服,萬眾才信從。”

於是,“奶奶”是比“巫師”更高的信仰者,且具“巫”的特徵:是動態、激情、人本和人神不分的“一個世界”。

起初我也不知李先生的高深與洞察,但逐漸從他的哲學中發現我們高雍寨的“現實”,而奇怪他的論述,怎麼十分符合我們村的祭祀、巫術等習俗與信仰呢?他又不曾到過我們的寨子,他怎麼能洞悉呢?於是,就明白他的真知灼見,立論多有歷史積澱與現實基礎,特別是他的巫史傳統,讓我結合高雍寨的祭祀與巫術活動,皆清楚明白。

不是說我逐漸明白,就說明李先生的哲學不高明,不,不,而是太高明了,讓膚淺的讀者都有許多共鳴與反思,懂得聯繫自身經歷與思考,用自己的巫術與祭祀等習俗與意識去印證他的哲學,透視他的哲學,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既能走進他的哲學大廈,即人類學歷史本體論,也能走出,走到鄉野,走進祭拜“奶奶”的民間信仰。

所以,對於祭“奶奶”的風俗與信仰,我想借助李澤厚先生的一些哲學觀點來審視,特別是他的“巫史傳統”,他在《論語今讀》說:“巫的特徵之一是人能主動地作用於神,重活動、操作,由此種種複雜的活動、操作,而與神通,驅使神靈為自己服務,這與僅將神作乞求恩賜的祈禱對象,人完全處在被動祈禱的靜觀地位頗為不同。”

不說真正的巫術活動,僅僅是祭祀,如我們的祭“奶奶”,也正是李先生所言,“祖先成為祭祀的中心,經由巫術仲介,人神連續(祖先原本是人),合為一體,這正是‘一個世界’的來由。”

我在去年的“年記”中,雖沒有用“一個世界”的哲學概念,但實際上已經表達了類似的意思:祈禱“奶奶”的護佑,也是希望自己更加順利,心想事成,祝福“奶奶”,即是祝福自己,祝福家人,祝福整個寨子的親朋好友——神秘的“奶奶”活在每個人的身上,如影隨形,主體是活著的人,強調人的主體地位;主動性在於祭祀的人,強調人的操作力量;而不是“神靈”,“神靈”是服務活著的人的。

李澤厚先生把這種“遺留”在民間的“巫術”,稱作“小傳統”,把上升為政治制度與意識形態的這部分巫術、宗教、政治三者合一,周公的制禮作樂,孔子的以“血緣基礎、心理原則、人道主義和個體人格”所形成的人性結構,即“仁”,等等,稱作“大傳統”。

人們在“喔耶”參加祭祀活動

李先生在《說巫史傳統》中說:“一提及‘巫’,人們習慣地認為就是已經專職化的‘巫、祝、蔔、史’,以及後世小傳統中的巫婆、神漢之類。的確,‘巫’有這一逐漸下降,並最後淪為民間儺文化的歷史發展。之所以如此,卻正是由於王權日益淩駕神權,使通天人的‘巫’日益從屬附庸於‘王’的緣故。而王權和王之所以能夠如此,又是由於‘巫’的通神人的特質日益直接理性化,成為上古君王、天子某種體制化、道德化的行為和品格。這就是中國上古思想史的最大秘密:“巫”的基本特質通由‘巫君合一’、‘政教合一’途徑,直接理性化而成為中國思想大傳統的根本特色。巫的特質在中國大傳統中,以理性化的形式堅固保存,延續下來,成為瞭解中國思想和文化的鑰匙所在。至於小傳統中的‘巫’,比較起來,倒是無足輕重的了。”

李先生在《“說巫史傳統”補》一文中,對“巫”做了進一步的界定:“它所指的是,自人類舊石器時代以來各民族都曾有過的原始人群的非直接生產性的歌舞、儀式、祭祀活動。”

這樣引用,不是說我們寨子的人依舊是“原始人”,而是說生存於貴州深山老林,千百年來被人歧視為蠻夷,蔑視為“苗子”的群體,極有可能卻真正保存著古代文明,具有悠久歷史的群體,就如考古與歷史學家張光直先生用世界各地的少數民族形態去論證上古形態,將空間中“偏遠”之物視作時間上“久遠”之物的當下遺存。

除了巫術、祭祀之類的非物質文化,僅僅對於苗族刺繡這樣的“物質”,作家阿城在《洛書河圖:文明的造型探源》一書中,也有類似的論述:“再回頭看貴州的苗族刺繡圖案,它們同時保留著河圖與洛書,而我在已知的青銅器的紋樣裏,只找到河圖圖形,很難找到洛書符形。這是不是說,苗族的圖形承接,早於商,來自新石器時代?要知道,貴州這個地方,天無三日晴,山無三尺平,極端不利觀天象。這意味著苗族對上古符形的保存,超乎想像的頑強?自稱傳承中華文明的漢族,反而迷失,異化了,尤其於今尤烈?苗族文化是罕見的活化石,我們絕對應該‘子子孫孫永寶之’。”

至少,李澤厚先生的“巫史傳統”,讓我不把“巫術”視為迷信而鄙薄與唾棄,而是重新審視自己的生存環境、生活習俗與精神狀態,覺得自己家中的“巫史傳統”也是中華民族歷史文明的一部分,具有如此文化信心,不再自卑自賤,妄自菲薄的虛無。

畢竟李先生認為中國文明有兩大徵候特別重要,在我們寨子都有明顯體現:“一是以血緣宗法家族為紐帶的氏族體制(TribeSystem),一是理性化了的巫史傳統(Shamanism rationalized)。兩者緊密相連,結成一體,並長久以各種形態延續至今。”

這是活生生的存在,千百年來的積澱,我便也試著以“巫史傳統”,審視與梳理歷史文明。

這是我把高雍寨視為信仰的地方的哲學依據,自強不息的力量,叫作“信仰高雍”,而集中的體現,便是全體民眾祭拜土地廟,類似於對“神”的信仰,又把這土地廟之“岩石”視為自己的“奶奶”,既是每個人的“奶奶”,個體性的選擇與意識,內在的精神價值,類似於李澤厚先生的“宗教性道德”,又高於某個人的“祖先”,是群體性的“祖先”,具有公共領域性質,群體性精神,類似於李澤厚先生的“社會性道德”。

於是,人們除了精神崇拜“奶奶”,情感上親近“奶奶”,甚至有血緣關係,超越人間的“神”,一下子就變成了“人”,從天上或陰間回到地上與陽間,神人不分,“奶奶”活於每個人的魂魄,天人合一,既是私人的、自己的“祖先”,更是集體意識,群體意志,社會公約數,公共領域的精神向度。

這也是許紀霖先生在《家國天下》一書中說的,在家國天下連續體中,古代中國人的自我具有雙重性的原因:

“一重是自我無法離開家國的顯示倫理秩序直接與天下溝通,個人的自我總是一定的倫理和政治秩序中的自我,離開了家國秩序,自我將不復存在;另一重是認為個人是獨立的‘天民’,可以繞開國家的顯示秩序,通過內心的良知,自我直接與超越的天理打通,這是從孟子到宋明心性儒家的看法。更有甚者,視國家為累贅的道家,則更是相信通過審美的自由追求,自我可以與天下至道合二為一,融入至善至美的自然秩序之中。”這種雙重性,在許先生看來,“形成了中國人性格中似乎是截然對立的兩極:他們是嚴謹的家族主義者、忠君愛國的保守主義者,但同時,又是自由散漫的自然主義者。天民身上具有權威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複雜性格,常常在兩個極端當中來回動盪,平時是遵守禮法的順民,亂世之中又會成為蔑視一切權威、無所羈絆的‘天民’,甚至暴民。”

當然,我們寨子的習俗,多停留在“巫”,多是“小傳統”,而少了一些“史”,幾乎沒有“大傳統”,畢竟沒有文字記錄,沒有史書記載,也沒有傳承有序的“制度”,可以看見、觸摸與驗證的“物質”,但許多原始資訊卻也一直殘留在精神世界。

所以,除了一般性,需要說明的是,我們寨子的人的人格,因為身上有“奶奶”的“附體”、保佑與提醒,這種雙重性並不那麼“極端”,不是純粹的自然主義者,因為有自己的祖先“奶奶”跟隨,也不是完全的倫理動物,因為通過“奶奶”可以超越現實。

平日不會過分保守,一離開人群就完全失去自我,毫無存在感,亂世中也不會無法無天,蔑視一切,畢竟稍微走向極端,潛意識中總有“奶奶”在指引與告誡,有“奶奶”這一層精神信仰在保護與制約,而有所忌憚、警醒與敬畏。

類似於中庸之道,但又不完全是,而是說無論天涯海角、生老病死,都有“奶奶”陪伴與護佑,並不是徹底的原子似的自私自利,不顧一切的暴徒,也不是完全失去自我的奴才,而是充滿自我又具有群體情感的人,擁有主體性,又有族群認同,既實在又超越,自我生存在“奶奶”所象徵的精神世界與倫理關係中,也可以直接接通天地,因為“奶奶”溝通了天上、地下,人們可以獨立地來去自如,自由自在,便少了固執、妄念、諂媚與暴戾,而老實忠厚,淳樸善良。

高雍寨的人在“喔耶”祭祀聚餐

當然,這也正是高雍寨的人被鄙視為“傻子”的根本原因。

在許多人要麼走向徹底的自私自利,或崇尚絕對權威,既失去個體,同時喪失集體,所謂信仰缺失,社會道德淪喪時,高雍寨的信仰,可謂是美好的嚮往,情理交融,這就是我說“信仰高雍”的倫理意義,野蠻的驕傲。也是我覺得李澤厚先生的“情本體”(以“情”為人生的最終實在、根本),具有哲學合理性、歷史積澱和現實意義的地方。

今年且以李澤厚等先生的哲學與論述來略微解釋,若有能力,以後再用其他的知識來闡述我們祭拜“奶奶”的各種意蘊,但願沒有牽強附會,誤解了天地,貶低了“奶奶”,褻瀆了族人的靈魂。

睡個覺,清醒了早上在“喔耶”所喝下的米酒,下午便在家寫春聯,晚上在家等待人們前來喊《好的歌》。

昨晚請父親回憶《好的歌》,他帶著眼鏡,寫了半張紙:

“開門大大開,堂屋四四方,龍子幾大倉,堂屋四四角,龍子幾大籮,幾禮幾禮進門來,來到你家大發財,今年得先生,明年得秀才,得了先生教大學,得了秀才管地方,得了官做管洋門,搖錢樹,記保平,早落黃金夜落人,第一早晨撿半斤,第二早晨撿半兩,撿去買田買地,買得長田好跑馬,買得大田好放魚,個個三百斤,請你老闆拿稱來稱一稱,個個三百斤,有粑送一對,有米送一斤,有錢送一塊。”父親的這份“歷史文獻”顯然存在很多問題,首先是繁體字,我錄成簡體字,就少了原始韻味,還有一些字詞所要表達的意思不清楚,比如“龍子幾”“幾禮幾禮”“早落黃金夜落人”等是什麼含義?

父親寫《好的歌》

於是,晚上在家認真聽人們“鬧年”時所喊的《好的歌》,想做些比較,收集一些原始資料。其中,有這樣的內容:

“開門大大開,堂屋四四方,銀子幾大倉,堂屋四四穀,銀子幾大籮。進一斤,進進一,今年財寶歸進來,賀喜你家大發財,賀喜你家龍來保,四海龍來來保佑,龍千條,龍千鬧個鬧成成。舊的一年過去了,新的一年到來了,歡樂愉快,放著鞭炮,四季平安,全家滿福,戶戶登高。”這個內容,就比父親寫的內容更加清楚,不過,也有問題,比如這個“鬧成成”應該是“鬧騰騰”。

還有這樣的唱詞:“開門大大開,好的;堂屋四四方,有的;銀子幾大倉,好的;堂屋四四角,有的;銀子幾大籮,好的;金子銀子篼來撮,有的;今年得先生,好的;明年得秀才,有的;得了先生教大學,好的;得了秀才管地方,有的;官做管得民,好的;心中合萬代,有的;地寶盆,好的;招得龍身地得靈,有的;第一早晨先中獎,好的;第二早晨又中金,有的;有米送一升,好的;有錢送一百,有的;有粑送一擔,好的;歐佘歐吊歐米咯。”

這一份念詞,與我父親的比較接近,相同的地方較多,最後這句“歐佘歐吊歐色米咯”是苗語,“歐佘”是拿錢來的意思,“歐”(第四聲)是拿來,“佘”(sei)是錢;“歐吊”是拿糍粑來的意思,“吊”是粑粑;“歐米”自然就是拿米來的意思,但我覺得這“米”,應該是肉的意思。因為人們喊“有錢送一百”,於是,我送了一百元,表示感謝!

在微信朋友圈,還看到有人曬《好的歌》,叫《高雍除夕之夜玩龍口訣》:“開門大大開,好的;堂屋四四方,有的;銀子幾大倉,好的;堂屋四四角,有的;銀子幾大籮,好的;金子銀子篼來撮,有的;今年得先生,好的;明年得秀才,有的;得了先生教大學,好的;得了秀才管地方,有的;官做管得民,好的;心中合萬代,有的;地寶盆,好的;招得龍身地得靈,有的;第一早晨先中獎,好的;第二早晨又中金,有的;家又發,好的;發財發富,有的;發財富貴,好的;買得長田好賽馬,有的;買得大田好放魚,好的;放魚三百斤,有的;個個三百斤,好的;有米送一升,有的;有錢送一百,好的;有粑送一擔,有的;歐佘歐吊歐米咯。”

領頭人高喊一句,身後眾人呼應“好的”或“有的”,此起彼伏的,高亢激昂,充滿歡樂,如此鬧騰騰的辭舊迎新,難道不是某種形式的巫術活動,一種精神信仰,充滿理性的神秘力量呢?正如錢穆先生在《中國文化十二講》中說:

“中國人在節日中,又多增添一些神話故事,使得人文自然益加親密配合,社會禮俗隨著天時節氣而多彩多姿。這亦是一種天人相應,把我們的日常生活推衍到大自然變化中而與之呼應。最顯著的如新年有除夕與元旦,使我們認為這是天地的日新與不斷的開始,人生亦隨著日新,隨著有不斷的開始。冬天去了,春天來了,除舊佈新,人生隨著天地而欣欣向榮。這個節日是人造的,但極自然,不覺有人造的痕跡。這就是那人文參加進自然裏面而演化成為一體了。此中有信仰、有希望、有娛樂,極富禮樂意義,極富藝術性,亦極富傳統性,極富有關於民族文化信仰之啟示性與教育性。”

在表弟萬彪的商店門口,還聽到萬祖德表哥的兒子萬金鑫,看著手機大聲所唱與念的不一樣的詞,便請他傳給我,有新中國成立後版本:

“啟禮啟禮開門來,賀喜你家大發財(好待);開門大大開(有待),堂屋四四方,銀子幾大筐,堂屋四四角,金子幾大籮;今年得先生,明年得秀才,後年得官作做;得了先生教大學,得了秀才管地方,得了官做管人民;搖錢樹,地寶出,得了黃金地落人;第一早晨金萬兩,第二早晨銀萬金;上去買田又買地,上去買到北京城,下去買到湖南轉;買得大田好放魚,買得長田好跑馬;放魚三百斤,喊你老闆拿稱來稱一稱,個個都有三百斤;有米送一升,有錢送一元,有粑送一對;祝你家發財又富貴。”還有新中國成立前的舊版本:“龍頭高上三點花,龍來多謝朋友家;你家親戚又愛好,辦酒辦肉待龍燈;龍燈得吃龍燈坐,賀喜也要人高升;人也發來家也發,人發千口,糧發萬擔;有米送一升,有錢送一元,有粑送一對;祝你家發財又富貴。”

他還對“好待”進行瞭解釋:有待(苗語諧音),為慶賀聲;一句念完,喊賀聲一遍,好待、有待,輪流變換,依次喊至念完為止;一般賀年時間為除夕夜(俗稱大年三十),去賀年時為兩人或以上,一人念賀詞,其他喊慶賀聲;期間還要帶上龍(為稻草製作,分為上下兩部分,編完後用稻草捆合在一起,中間留一空間,放一個用紅紙揉成球狀的紙團,寓意龍珠),用時將其插在一竿子上,在龍頭上插上香(多為三根或九根),點燃!賀年時,高高舉起,四處恭賀!

顯然,《好的歌》有不同的版本,但都是儒家思想,科舉考試制度的產物,在乎金榜題名、加官進祿,在於現實的榮華富貴和立志功名,年終歲末的祝福,此生此世的祈願。

作者張達和族人前往“喔耶”祭祀


編輯:楓筠